20世纪80年代的北京胡同里,一个穿蓝布工装的青年左脚蹬地,右腿划出一道潇洒的弧线。“飞身上车”这种充满仪式感的骑车方式,如今已被“抬腿就跨”的务实动作取代。你有多久没有见过“飞身上车”了? 老式永久牌28英寸车轮的自行车(俗称“二八大杠”),横梁离地近1米——这个高度迫使骑行者必须助跑滑行,利用惯性完成飞身上马般的动作。而1985年,中国成年男性平均身高仅167厘米。 这种设计并非偶然。“二八大杠”的坚固车架本是为载重设计——后座两侧加装的铁质货架能轻松承受两麻袋粮食或半扇猪肉。在计划经济时代,自行车不仅是交通工具,也是家庭最重要的生活物资之一。 工业水平的落后,也是“二八大杠”在当时大行其道的原因。直到20世纪90年代初,中国自行车产业仍停留在“能用就行”的阶段。上海自行车研究所档案显示,当时全国许多自行车都采用同一套模具生产,仅通过喷漆颜色区分品牌。这种工业化初期的标准化生产,造就了千篇一律的高横梁设计。是工业技术的发展,让我们有了如今这种没有横梁的自行车——冷轧钢管一体成型工艺,让车架不再需要粗壮的三角结构来保证强度,就像智能手机消灭了键盘手机的“滑盖仪式”——技术进步正在删除所有冗余动作。 除了自行车本身的进步,平均身高的提升对上车方式的改变也有着莫大的作用——在过去30年间,中国男性平均身高增长了近9厘米,上车时已无须“飞身”。 上海“永久1970”主题咖啡馆里,悬吊的复古自行车成为拍照背景。创始人吴敏说:“年轻人总问这种车该怎么骑上去。”那个需要助跑、发力、腾跃的骑车动作,最终和粮票、搪瓷缸一起,成了博物馆里的时代切片。从“飞身上车”到“抬腿就骑”,自行车里藏着中国发展简史。 蒲公英 | 辑