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东海湾随记(2020/06/18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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翁赋 

  游石塘感怀 

  车子进入东海湾温岭石塘,老远便听到轰隆的海浪声,我蓦然间兴奋起来,醉车的汽油味消失了,扑鼻而来的却是一阵阵湿润、清凉、怡人的海风​‍‌‍​‍‌‍‌‍​‍​‍‌‍​‍‌‍​‍​‍‌‍​‍‌​‍​‍​‍‌‍​‍​‍​‍‌‍‌‍‌‍‌‍​‍‌‍​‍​​‍​‍​‍​‍​‍​‍​‍‌‍​‍‌‍​‍‌‍‌‍‌‍​。墨绿色的山峦随着海岸线延绵前伸,环抱着这片混浊的海,围成了巧夺天工的海湾​‍‌‍​‍‌‍‌‍​‍​‍‌‍​‍‌‍​‍​‍‌‍​‍‌​‍​‍​‍‌‍​‍​‍​‍‌‍‌‍‌‍‌‍​‍‌‍​‍​​‍​‍​‍​‍​‍​‍​‍‌‍​‍‌‍​‍‌‍‌‍‌‍​。 

  文友们放弃了休息日,陪我游览石塘的风貌​‍‌‍​‍‌‍‌‍​‍​‍‌‍​‍‌‍​‍​‍‌‍​‍‌​‍​‍​‍‌‍​‍​‍​‍‌‍‌‍‌‍‌‍​‍‌‍​‍​​‍​‍​‍​‍​‍​‍​‍‌‍​‍‌‍​‍‌‍‌‍‌‍​。此处使我印象最深、放眼即见的是海浪热吻着石岸的激动人心场面:那浪,疯狂着,吼叫着,扑向光洁的峭壁;那岸,裸露着,沉默着,任凭波涛沐浴。一幢幢现代化的高楼大厦就建在这些悬崖峭壁上,可谓拔海而起,令人拍手称奇,赞叹不绝。据文友介绍,石塘之前没有大厦,没有高楼,只有镶嵌在石壁上的石墙矮房,还有生存在海岸线上的山石沙土和树木花草,以及海里的鱼虾蟹、山上的鸟虫,一切都在忠实地恪守着原始繁殖的过程。自改革春风吹进海湾,城里人发现该处可以与法国的巴黎圣母院媲美,于是文人墨客们把“东方巴黎圣母院”这顶桂冠戴在石塘这个天涯海角的小镇上,从而此地便有了纷呈的色彩,便有了喧嚣的躁动,渐渐地失却了过去那种原始的恬静,变得热闹和繁华。我不稀罕城市的摆设,却去寻觅原来那条古老漫长的小路,寻觅解放前留下的住宅小院,寻觅似侏罗纪到白垩纪中生代的巨龙化石而成的丘脉……如果没有这些独特的风貌,即失去了神秘的神韵,失去了渔区的气息。当然,海中有生有死,陆上有盛有衰,生死盛衰依旧在,沧海桑田终有变,自然规律,无法抗拒。 

  我们游览了石塘海湾,徒步到码头,见一艘渔船正欲起航,便上前询问,原来这老大是三蒜岛上的渔民,我们听罢大喜,请他带我们上三蒜岛,老大欣然答应。石塘码头到三蒜岛水路不长,浪却猛得很,渔船在浊波中颠簸着前进,我心里很害怕,为了不失男子汉的风度,强作镇定。当老大得知我们是来观光的,就主动提出义务为我们荡舟一蒜岛、二蒜岛,我们深受感动。小船绕了二蒜岛一周后,又绕了一蒜岛一周,我看到了岛上引航的灯塔,看到了一群海鸥收拢着银翅拍落在浪尖上,情不自禁地欢叫起来。突然一个大浪扑来,溅湿了我的衣服,我惊魂未定,本能地伏在船板上,渔船随着大起大落的波涛,一会儿跃起,一会儿跌下……我第一回出海,没见过世面,吓出一身冷汗,心惊胆战地问老大:“安全吗?”老大对我笑了笑说:“今日只有六七级风,这是常见的,保你平安无事。”吊起的心总算放下了。过了一会,船掉了头,顺了风向,便安稳起来了,我才慢慢地坐起来,同行的文友看我如此狼狈的样子,皆嘲笑我“经不起风浪的书生”,事实如此,只好任他们说三道四吧。 

  渔船在三蒜岛西面停泊,老大邀请我们到他家坐一会,真情难却,遵命就是。进了渔家,老大提来了一壶黄酒,摆出一筐炊皮,叫我们尝鲜。一番寒暄后,老大又陪同我们去观看一线天崖裂谷,观看当年东海民兵围剿台湾特务的地方。 

  夕阳西下,老大又送我们回石塘。临别时,我们以船费付钱给这位素不相识的老大,却被婉言谢绝。也许由于过分激动,我竟连一句感谢的话都说不出来,只递给他一张名片,他接过名片,凝视良久,才迸出两个字:“好,好!” 

  夜渐渐降临了,停泊在东海湾里的渔船也亮起了灯,与天边的星月融为一体,照亮了海,照亮了山,也照亮了尘世间的一切,我第一次宿在海边,感到特别新鲜和异常安宁,因为不时传来的海风呼啸声和惊涛拍岸声,能驱散所有的痛苦与不快,淡化追名逐利的残酷与凄楚,摈弃烦琐,抛却烦恼,将身心复归于大自然。这就是我忘情于海湾的原因之所在。 

  风雨桃渚城 

  到临海的桃渚,我没有去游览明霞洞、芙蓉洞、九龙洞、石鼓洞、莲花洞,也没有去欣赏石柱峰、文笔峰、棋盘岩、海螺岩及武坑等胜景,仅参观了桃渚古城墙和抗倭亭中“新建敌台碑记”的石碑。 

  我从东南门进,沿着城墙自东北西南逆时针方向徒步。踏着石级登上东北山上的最高处,这是昔日桃渚城的“雷达”阵地——烽火台,我站在台上,放眼远眺,整个城池尽收眼底。看着醉人的秀景,也不知何时天刮起了风,风夹着雨点,像在地上寻找什么似的,过了一会儿,淅沥的雨声,如大刷子在城墙上擦着发出的声音,我留恋地看了天际一眼,见烽火台下不远处有个亭子,便走过去避雨。 

  这古雅秀丽的小亭正中,挂着刻有“抗倭亭”三字的匾,亭里竖立着一块石碑,我看了一遍,仍继续凝视着白茫茫水帘似的大雨在附近的摩石上倾注着的奇观,视线随着水流伸展,我突然发现摩崖上刻着明楚将军胡海题的端庄雄浑的“眺远”两个大字。此时此刻,面对五六百年前遗留下的城墙和烽火台,摩崖石刻和石碑,给人感触到历史的苍凉,令我穿越岁月的烟云,仿佛重现当年严阵以待、硝烟弥漫、刀光剑影、鼓角争鸣的古战场情景。 

  桃渚城历来是浙东抗倭的前沿阵地,五六百年前,濒临着烟波荡荡、巨浪悠悠的东海,还可以想象到浪潮如何撞击着海湾里的崖石,一列列白浪,一阵阵狂风,使起伏的高山变成深谷,起伏的深谷掀起高山,随着轰然的巨响震动和摇撼着海岸,把浪山涛谷摔成碎末,一艘艘倭船执迷、顽固、疯狂地从深渊里的浪花中窜出,向岸上扑来……遥想倭寇袭侵时,桃渚沦陷之惨状:“宦瘐民舍,焚劫一空;驱掠少壮,发掘冢墓……积骸如陵、流血成川;城野萧条,过者陨涕。”家仇国恨,唤起了中华民族尊严之心,唤起了浙东人民抗倭报国之志,不是吗?——洪武十七年至二十年,大将军汤和、方明谦在此筑城自卫;永乐十五年,宁波指挥卫万文在此首战告捷;正统四年,浙江佥事陶成在此迎头痛击倭寇;正统七年,户部右侍郎焦宏在此重修城墙……尤其嘉靖年间,民族英雄、抗倭名将戚继光在桃渚打了一个又一个大胜仗。“新建敌台碑记”碑上刻着当年戚继光抗倭的功绩:“桃渚前夕被围七昼夜,城几岌岌,时千户翟铨膺是城守,羽书告急,公统大兵压境,长驱以破巢穴,城赖以全……”戚公在浙东抗倭七八年,立下了“九战九捷”的丰碑,与其名字永远铭刻在浙东人民的心中。 

  此时,风停了,雨住了。海更蓝,山更青,微薄的烟般的浮云静静地掠过湛净的天空;花更红,树更绿,生气蓬勃的花草挺有劲地发出了诱人的芳香。离开抗倭亭,亭柱上一副楹联映入眼帘:“眺远碣前,犹见古敌台瞭倭御寇;镇海崖上,长思戚将军踏浪平波。”读罢此联,怎不令人击节浩叹,感慨万千? 

  下了山,穿过林间小径,来到长着一层草皮的土丘,土丘旁古木成荫,树枝交错,显得清静幽雅,但谁也认不出这是一个坟墓,是在抗倭作战中牺牲了的戚家军勇士的古冢。勇士们用自己的鲜血沉重地书写了古城的历史,而生命燃尽的残骸也成为可观的风景,这也许是古城所以不凋的原因之一吧。 

  览毕古城墙,便匆匆归程。离开桃渚的路上,天又下起了霏霏细雨,雨雾裹挟着如烟如织的车外景色,却没有吸引住我的思绪,而戚继光发自内心的除倭报国之声犹在我的耳边回响着:“封侯非我意,但愿海波平。”这回响,淹没了雨声,淹没了汽车喇叭声,震撼着山谷,震撼着大地,震撼着人的心灵…… 

  探胜龙头屿 

  游轮停泊在牛头洋,我们换乘小船,向龙头屿进发。龙头屿,属于东海湾三门海域,也是龙塘山岛的一部分。 

  抬眼望,龙头屿真像一条化石的巨龙,蛰伏在大海中,龙尾、龙脊、龙头,栩栩如生,惟妙惟肖。龙头旁边还有一座圆圆的小屿山,如一颗龙珠,让人想象无限。海浪,一起一伏,不停地击打在礁石上,泛起连片的白色水沫,我激动无比,心灵的底版也被渲染得一片白净。 

  面对如此美景,船一靠岸,我便迫不及待地跳上礁屿。一看,是一个极为清静的地方,真是我寻觅的梦中之境,水中之乐。屿上除了逐浪声,除了空中飞翔的海鸥鸣叫声外,没有第三种声音。洁白的浪花,洁白的云朵,海天连成一片,分不清是浪是云,白浪是栖息而动的云朵,云朵是飘浮不停的白浪。大自然的造化把眼前的一切都点缀得神秘无限。我站在龙头屿上,感到一半清醒一半醉,刚才在船上那种躁动的心灵得到了安宁,那种神游的思绪恢复了平静​‍‌‍​‍‌‍‌‍​‍​‍‌‍​‍‌‍​‍​‍‌‍​‍‌​‍​‍​‍‌‍​‍​‍​‍‌‍‌‍‌‍‌‍​‍‌‍​‍​​‍​‍​‍​‍​‍​‍​‍‌‍​‍‌‍​‍‌‍‌‍‌‍​。 

  我们从龙尾向龙首攀登。龙尾纯是礁石,没长一草一木,像水泥浇灌而成,连颜色也十分相似。低湿处生满了螺、蛎、雀嘴……它们无规则地叮在礁壁上,任凭风吹浪打,岿然不动。此时,我在一小石潭中,蓦然发现了一个稀奇古怪的生命,身躯像伞形,撑开吐出无数的触须,我用小棒一敲,触须一下缩回闭上,成了圆鼓鼓的东西。我请教同行者,有的说是水母,有的说是海参,有的说是沙蒜……我想把它移动一下,但它牢牢地扎根在礁石上。一位“内行”文友对我说,它叫岩蒜,只有带上凿子连石敲开,才能采到它。我是第一次看到,也是第一次听说。 

  离开了小石潭,前面一片曾似火山爆发后而遗下的痕迹,五角形的天然石条比比皆是。石壁如鬼斧神工削出,处处可见刚劲婀娜之美。好些文友在此摄影留念,我没有到处留影的习惯,便继续向龙脊攀登。 

  龙脊上的路,有窄有宽,有陡有平。陡窄处,仅一个人可爬,手脚并用,若一不小心,就会掉入万丈深渊。平宽处,花草茂盛,郁郁葱葱,一片赏心悦目的金银花。花的海洋,草的绿浪,成了海鸥的别墅,鸟窝里大都藏着一个海鸥蛋。独行客小江,一连发现了六七个海鸥窝,窝里均有蛋,他知这是原生态区域,不敢动它。最终还是被好奇心所诱惑,捡起了一个蛋,掂量了几下,与鸡鸭蛋大小、轻重相仿,花斑的蛋壳,美观精致,让人遐思。后听文友老郑说,动过蛋,海鸥知晓,因为人体接触过,留有人的气味,海鸥便会抛弃它。 

  文友们在龙脊的草丛中,看到的海鸥蛋不少,据不完全统计,有二十多个海鸥蛋吧,在悬崖上没有发现的肯定还有很多。海鸥不停地在我们的头上盘旋着,叫喊着,也许它们担心自己的家被人破坏,担心自己还没有孵出的孩子被人带走。这一切的举动,我为之理解。 

  什么是花香鸟语?在岛上处处可见,龙头屿的美景,无可挑剔。途中,一文友悄悄地告诉我,在这草丛中发现了一条大蛇,我顿感毛骨悚然,今提起此事仍心有余悸。然而,我不明白,此屿被大海包围着,与大陆相隔至少十几海里,蛇怎么会游到龙头屿呢?如果真的有蛇,海鸥蛋岂不成了蛇的美餐?我祝愿此处海鸥无天敌,自由自在地过着美好平静的日子。 

  不一会儿,我们终于登上了龙头。当那陡峭壁立的石峰整个呈现在眼前时,那一种勾魂摄魄的感受,使我涌起了一股强烈的膜拜之心。站此龙头,觉得龙头屿多么像一艘巨轮,“船头”有一米宽、两米长的平坛,底下便是波涛滚滚的深渊,令我望之却步。 

  然而,有两个年轻人无畏地站在这最险要、最高巅的地方,女前男后,张开双臂,模仿着《泰坦尼克号》的经典造型,把喜悦与激情展现在人前,把秘密与憧憬相印在心里,对人生的欢笑和对生命的坦然,呈现出了当今青年热血奔放的情怀。此时此刻,在我的耳边仿佛响起《我心永恒》的旋律:“……有了你我将毫不畏惧,我知道爱将继续,让我们相互偎依,你的爱永远留在我的心底,让爱继续……”此音比我在电影中听到的,好像更悦耳、更美妙、更抓心、更充满化不开的韵味。因为人类具有高贵的灵魂和真诚的情感,来源于海般的博大精深和无私之间,龙头屿这道迷人的风景线正是东海湾诞生的一部伟大、激昂的交响曲。 

  (责任编辑 徐文) 

  
  

  (摘自《参花》 2020/06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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