又一次布雷顿森林崩溃

　　常住英国的犹太人阿布拉莫维奇决定出售英超切尔西俱乐部,并将所有收入送给英国,但英国政府依然在3月10日冻结他全部资产,因为他有俄罗斯国籍,必须被制裁并有可能没收财产。 

　　与此同时,美西方正在把俄罗斯的重要银行剔除出SWIFT系统、取消最惠国待遇、取消著名指挥家捷杰耶夫的合同、不让女高音奈瑞贝科演唱、没收游戏币、制裁猫和树……,连“中立国”瑞士都宣布冻结俄罗斯资产,这是它在二战中都没对德国下手的。脸书甚至在3月10日宣布,允许网民发表对俄罗斯的暴力言论,这突破了人类“信义”底线。 

　　在无差别制裁面前,作为市场经济基石的信用,正面临土崩瓦解。51年前布雷顿森林体系崩溃那一幕,似乎正在重演,有所区别的是这次崩溃的不仅有货币,更有良知。 

　　市场经济首先是信用经济,信用是市场经济得以存在的基础。美西方用令人迷惑的“信用”,得到了大量利益溢价。瑞士以800万人口山间小国发展成世界金融中心,是以所谓“中立国”私密、信用为标榜。西方社会支票盛行、各类证词用“发誓”来担保真实,是以“信用”维持社会运行。弗里德曼名著《世界是平的》,要义就是当“信用”成为彼此准则,世界可成为最有效率和合理的。  

　　美元得以有今天地位,也是依靠“信用”的迷惑。1944年布雷顿森林体系建立后,以35美元兑1盎司黄金设立固定汇率,各国货币与美元挂钩,世界经济此后27年保持了相对稳定。1971年8月15日布雷顿森林体系崩溃,美元作为硬通货的法理依据已不存在。但铸币税的巨大溢利诱使美国以超强军事实力,通过石油美元把美元转型为信用货币,美国政府(美联储)的信用就成为美元依托。 

　　美元成为信用货币后,西方经济开始了多事之秋,“惊涛骇浪皆因汝而起”。通胀与通缩交互出现,金融海啸次贷危机此起彼伏。随着美元无节制发行和信用下降,1美元价值从0.81克黄金下跌到今天仅值0.014克黄金,美国也从拥有全世界80%黄金的超级富豪,到今天欠下30万亿美元国债。 

　　享受着巨大“信用”红利的人,却经常不知信用为何物,金融危机后又总是靠美联储“放水”薅别人羊毛销账,“信用”美元日渐被去美元化。俄罗斯去年已将外汇储备中的美元都兑换成了黄金,却未料遭制裁时美国连3110亿美元外国证券包括300亿美元国际货币基金组织特别提款权都冻结了,秀了信用下限。加上此前阿富汗70亿美元被美国政府吞没,美西方的“信用”令人不寒而栗。  

　　压垮“信用”的最后一根稻草,是没有信用。当所有的合同、协议、承诺都可以在光天化日下随意撕毁,市场经济基石的信用荡然无存,美西方用“信用”构建起的社会认知和意识形态已是海市蜃楼。 

　　信用的灭失正在改变许多。3月5日,有媒体称某香港富豪正紧锣密鼓把在英国的财富转移到别处。此人前几年以为财富在英国“保险”,买下了英国四分之一电力、30%天然气市场、三分之一码头。当阿布拉莫维奇一夜之间被夺走了切尔西和游艇豪宅,“兔死狐悲”的悲凉是难免的。 

　　就在最近的几周里,一个“布雷顿森林3.0”的设想,正在成为热议话题。它把战后金融体系划分为三个阶段:美元与黄金挂钩的1.0时代,美元作为信用货币的2.0时代,当美元失信后各国货币不得不更多与实物挂钩的3.0时代。 

　　这是有关货币的讨论,这也不仅仅是货币的讨论。 

　　当所有的信用都可以分文不值、瑞士也学会了制裁别人、安理会可以被洗衣粉蒙蔽,或许3.0时代还在远处,但信用的消失摧毁的是良知和信仰。

　　特别是,信用曾经被描绘成美西方意识形态的基石,却一次次在众目睽睽下被不断粉碎,这将带来又一次体系性的崩溃。 

　　上一次是货币,这一次是思想。 

　　(《新民周刊》2022/10 期刊架位号[8667])